捍衛婚姻的基甸勇士

由2008年美國加州華人基督徒推動8號提案，省思保護婚姻的恩典與使命

▲“Yes on 8!”是捍衛婚姻的勇士們從心靈深處發出的呼聲。

“Yes on 8!”“Yes on 8!”

數千人整齊呼喊口號的聲響，幾乎震顫天地。他們身著豔紅恤衫，高舉標語，一個挨一個蜂聚洛杉磯市政府前的草坪。頭頂烏雲漸漸散開，仲秋煦陽撒下金紗，為這群勇士披上盔甲。

2008年美國大選，為了加州8號州憲法增訂提案（Amendment）：「定義婚姻為一男一女結合」，正反雙方總共投下逾七千萬美元。選前數月，民調呈現拉鋸，保護傳統婚姻贊成8號的一方似乎節節敗退。

戰情告急，於是「南加州華人基督徒一夫一妻入憲聯盟」與「保護婚姻家庭聯盟」，匯聚洛杉磯華人眾教會與社團，以及西語裔、印尼和韓國等諸多族裔、宗教的力量，舉辦了11月2日下午這場數千人的集會。

當天，美國主流媒體、世界日報及華人電視臺在場做了全程記錄，當少數族裔挺身而出、齊心協力關懷社會議題、同心維護傳統婚姻之時，也宣揚了聖經真理。

掀動同性婚潮

1972年，美國八十五個同性戀組織的領袖發表「同性戀權益政綱」。此後積極影響司法、教育、影藝界，以及主流媒體，將同性戀者情慾關係的議題，由道德轉為喜好，進而灌輸大眾此乃天生性情的觀念。

三十多年來，只要對同性戀者或其生活方式稍有異樣眼光，立即被貼上「恐同症」、「仇視者」等標籤。社會一片呼籲容忍，道德真理已非評量議題的法碼。

2000年，61.4％的加州選民已贊成將「婚姻為一男一女的結合」放入婚姻法。舊金山市長卻公然蔑視民眾意願，發放婚姻證書給同性戀人，同時婚姻法受控告違憲。眼看神設立一男一女結合的婚姻遭受前所未有的攻擊，南加州華人教會界開始意識到保護婚姻的急迫與重要。

加州最高法院於2008年5月宣佈八年前選民通過的婚姻法違憲，6月起發放婚姻證書給同性戀者，在全美及世界掀起波瀾。

此時，加州總檢察長將「婚姻為一男一女」定義列入州憲法的公投案，加上「禁止（eliminate）同性結婚」的字眼，8號提案頓時成為美國大選的紅火話題。繼加州之後，同年10月康乃迪克州最高法院亦判定同性婚姻合法。可見加州居首帶動美國社會潮流，美國的動向又可影響世界。

▲贊成8號提案的宣傳貼紙。

呼召基甸勇士

此波洪流洶洶，南加州華人牧者感受爭戰的急迫，意識到基督徒必須走出教會，在社會議題上發出真理的呼聲，便推舉「世界華人福音事工聯絡中心－美國聯區」（簡稱美國華福）總幹事祁少麟牧師出任「南加州華人基督徒一夫一妻入憲聯盟」主席。祁少麟深知8號提案一役乃屬靈爭戰，便切切禱告尋求神的旨意。士師記第七章記述基甸與三百勇士的故事，浮現心頭。

不可否認的，反對8號的同性戀陣營一如米甸軍隊精銳龐大，環顧平時疏於聯絡的華人教會界，好似基甸率領的「勇士」，現在組織贊成8號的任何行動，毋寧是倉卒成軍的烏合之眾。雙方勢力懸殊，這場仗怎麼打？

然而，祁少麟清楚聽見神的話：「我要用這三百人。」他以此為神的呼召與應許，接下領導職務，統籌教會肢體力量與資源，背水一戰，靠主前行。

在大洛杉磯區另一端，有同樣看法的一群華人成立「保護婚姻家庭聯盟」，推舉李燕光牧師為召集人。他深知單靠華人力量絕對不夠，就算聯合其他族裔仍是以小搏大，阻擋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成功機率微乎其微。因此，「保護婚姻家庭聯盟」聚焦於推動所有認同傳統婚姻觀的世人，舉行跨族裔、跨宗教的巨型集會或遊行。他視此次公投為美國華人基督徒為主作光作鹽的契機，如以斯帖王后的抉擇，今日的處境與位分，豈非與神同工的恩典與使命？

李燕光相信，維護婚姻陣營能擦出星星之火，任聖靈的風煽旺，足以燒掉整棵樹，由一棵樹再蔓延整片山林。

於是他開始透過各種管道聯絡宣傳，並籌畫於11月2日在洛杉磯市府的大集合。目的要讓媒體與大眾聽見聲音，即使微弱，卻十分堅定：婚姻為一男一女的結合。

踩出恩典足跡

「南加州華人基督徒一夫一妻入憲聯盟」得到「大洛杉磯華人教會同工聯會」的支持，發函給洛城的牧長們，邀請他們加入維護婚姻，推動8號的行列，並建議教會針對四方面進行：

1. 焦點清楚的講臺信息，勇敢傳達神的話語。
聯盟提供講道大綱及相關資料。
2. 打破「聖俗二分」的觀念。基督徒不屬世，但要入世。
3. 強調投票的重要，鼓勵選民登記，尤其是入籍多年的長輩。
4. 888行動：每人每天為8號提案禱告8分鐘，並影響8位親友、鄰舍。

▲號召各族裔人士參加「支持8號提案大集合」的宣傳貼紙海報。

看見弟兄姊妹們熱心動員，在募款與宣傳上各盡其力，並意識到同心服事的力量，便將影響8人的呼籲增加到20人，以期有效發揮骨牌效應。

眼前重重高山阻擋，卻踩出步步恩典的足跡。

首先，祁少麟接觸的教會和機構，由於日常運作與年終節慶已十分忙碌，同工再撥出時間、心力推動8號提案，蠟燭兩頭燒，使他於心不忍。

一天上班途中，祁少麟看到兩位華人媽媽各自拖著小行李箱，手持標語牌，一人一邊沿著人行道緩緩前進。周圍車輛來往匆匆，卻不可能錯過她們的標語牌：贊成8號。她們偶爾停步從行李箱中取出傳單，挨家挨戶發送。

頓時，他又想起基甸勇士。這些被選召的人有什麼獨特的才能嗎？沒有。耶和華將這些人分別出來，賜予為神爭戰的機會，是要靠耶和華的名得勝。

另一方面，當李燕光邀請其他族裔的領袖參與推動8號的集會，卻因平時甚少聯繫，很難得到正面反應。舉辦記者會的資料、講員、場地都準備妥當，卻只見寥寥幾位記者出席。不僅沒有達到宣傳效果，還嚴重打擊士氣。

反對陣營採取的威嚇方式也讓人寒心。許多人住屋前院贊成8號的牌示遭破壞，保險桿貼贊成貼紙的車子被刮損。各級學校贊成8號的學生不敢表明立場，這種現象竟也出現在基督教大學裡！

當李燕光打電話給牧長們，常常撲空，留話也得不到回答。南加州數百間華人教會，熱切推動8號的還在少數。有人認為基督徒不應該涉入政治活動，有人覺得基督徒應專注於宣揚神是愛。他解釋基督徒積極關心社會議題，影響政治，是為了彰顯福音。

然而長長一日的奔走相告，得到的不過零星回應。他省思，只因相信神所設立的婚姻必須維護，聖經教導的男女倫常不能顛覆；今日若退一步，縱使十年、百年內花上百倍、千倍的力量也無法挽回。靜夜裡，他不住祈求神呼召更多同心的戰士。

在一次基督徒秋令會中，李燕光與牧者齊心為8號提案禱告，甚至痛哭流涕，聲嘶力竭。會後一位弟兄問他到底為8號做了什麼實質工作，他竟無言以對。於是那位弟兄表示願意贊助宣傳費用。

當晚他輾轉反側，清晨即起，一口氣寫下幾個草案交給宣傳同工，製作新廣告放上YouTube網站。「保護婚姻家庭聯盟」和許多教會也買下大段華人電臺時段，一時間贊成8號的聲音愈來愈響。

那時一位美國友人得知李燕光組織華人共同保護婚姻，連夜以電郵鼓勵這個行動。他表示，同性戀者一直以弱勢自居。少數族裔的華人站出來維護傳統家庭倫理，沒有媒體會批評是欺壓少數。這位友人還介紹其他族裔領袖，並協助擬出宣傳企畫。

▲一對西語裔新人於2008年11月2日大集會中締結婚盟，見證婚姻神聖。

締盟維護婚姻

11月2日在即，祁少麟、李燕光各自代表兩個聯盟，以及許許多多同工，正全力運籌大集會的細節。豈知市府對集會許可幾次反覆，聚會前十天竟通知預定地點的草坪不能用。同工與官員交涉，亦不得其門而入。幸好團隊極力禱告，後來神親自開路，有驚無險。

11月1日洛杉磯一場罕見的大雨，憑添秋意。李燕光在當天的電郵中堅定地告訴大家：風雨無阻，只為榮神。

2日的晨空仍是一片陰鬱，細雨簌簌。中午雨稍停，集會開始前，雲破天開。一輛接一輛的遊覽巴士，送來一批又一批穿著支持8號T恤的「紅衫軍」。市府前的草坪仍然圍起來，但維持秩序的警官讓他們通行，集會正式開場。

“Yes on 8!”

勇士們從心靈深處發出的呼聲，捍衛神所設立一男一女的婚姻。

此時一對西語裔的新人步入會場，新郎穿著筆挺的燕尾服，新娘披上雪白頭紗，來到臺上，牧師當場為他們證婚。他們以盟約來表示維護婚姻神聖：「無論順逆、貧富、康健，我願意永遠愛妳，如同基督愛教會⋯⋯」倆人深情款款凝望對方，在數千人見證下，鄭重於神面前立誓。

吹散烏雲的風拂過，李燕光和祁少麟各在廣場對角，再次舉起發酸的手，與眾人齊呼：

“Yes on 8!”

11月4日西岸時間下午8點加州投票結束，東岸佛州「婚姻為一男一女」州憲增訂案比數接近，贊成一方目前領先。是否能達到所需的60％，還是個未知數。加州地大人眾，除非局勢成一面倒，不然要得到最後結果，還有得等呢！

夜深了，同工仍不肯就寢，半睡半醒看著新聞評論員分析8號提案開票進展。他們各個固守沙發，彷彿那是自己的崗位，還沒有得到前線捷報，絲毫不肯懈怠。

明星漸隱，曙光乍現，此刻螢幕上出現52：48的數字，加州維護婚姻法案通過！

承負入世使命

8號提案一役險勝，基甸勇士們可以復員還鄉了吧！不！戰爭尚未結束。對方已重組戰線，提出無數訴訟推翻投票結果，一點也沒有讓步的跡象。

這次戰役讓兩個聯盟的同工團隊，以及許許多多基督徒醒覺了。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怒波狂濤，絕非單靠「水來土掩」，臨時堆沙袋就能抵擋得住。若不從今天起深堀根基壘築護牆，兩年、四年後加入的一批年輕選票，便足以改變大勢。

回顧幾個月來推動8號提案的經歷，祁少麟和李燕光有如此共識─及早準備。「南加州華人基督徒一夫一妻入憲聯盟」副主席戴洸華牧師建議，首先從年輕一代的信仰教育著手，以聖經真理為基礎，編製婚姻、家庭、道德觀的課程。父母也應該主動開啟親子間對社會議題的討論，將信仰真理與時事連結，並鼓勵孩子進入各行各業，如照在人前的光，於職場發揮信仰的影響力。

李燕光也期許北美基督徒不再將自己局限於華人生活圈，應加強語言能力，積極關心所居之地的政治文化情勢，成為世上的鹽。

這次南加州8號提案的推動，華人教會界攜手合作，弟兄姊妹實踐主耶穌離世前賜下彼此相愛的命令，證明同心同工的力量。期許未來，不僅洛城地區教會需更緊密聯繫，各地信徒也要突破宗派隔閡，相互支援，在維護真理的陣營裡合一。

大選結束，基督徒正要迎接感恩節與聖誕節。當我們感謝神的恩典賜予維護婚姻機會之際，也應懷想耶穌降世，豈非為了在聖潔的神與污穢的罪人中間搭建和好橋樑？恩主傳道時走出聖殿走進人群，豈非你我榜樣？

冀望教會與信眾記取南加州殷鑒，走出聖殿走進人群。社會需要光與鹽，這是神託付的使命。（本刊編輯團隊特向推動加州8號提案的諸多牧師與同工團隊致意。懇求神賜下豐沛恩典，堅立您們手所做的工。）

受訪者小檔案

李燕光牧師，臺灣中興大學昆蟲生態碩士，牧會廿一載，現任凱旋門基督徒之家主任牧師，曾任牧更召集人，拯救下一代召集人，保護婚姻家庭聯盟總幹事。與妻朱俐俐女士，育有一男二女。畢生致力合一與復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