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間，情緒轉向
看大衛的情緒管理②
▲ 大衛王有血性剛猛的一面。君王動怒，拔刀相向。
大衛作為一代君王，聖經對他在面對諸多事態的情緒記載頗為豐富，我們可以多一點理解他的情緒管理。不難發現，無論身居何位，作為人，雖然造成各自情緒的事件不同，情緒體驗卻類似，都在喜、怒、哀、愛、惡、懼、驚、信（信任）、望（盼望）的範圍內；管理的方法也通用，適合君王，也適合普通人。
上篇〈淺談情緒管理的上、中、下游〉，談到大衛善用未雨綢繆的「上游」管理。這篇將把鏡頭拉近，細看情緒之流如何受思想河道規範，以致可以不氾濫，甚至轉向。
甚麼主導了情緒？
從撒母耳記可以注意到，大衛對待不同的被冒犯、受羞辱事件上，不同的情緒及情緒帶來的行動。例如大衛在逃避掃羅王追殺、流落在曠野時，因大富翁拿八的蔑視，之後一連串的情緒和行動：
拿八回答大衛的僕人說：「大衛是誰？ 耶西的兒子是誰？今日悖逆主人奔逃的僕人很多。我豈可把飲食，以及我為剪羊毛的人所宰的肉給那些我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人呢？」大衛的僕人轉身從原路回去，照這一切的話告訴大衛。大衛對他的人說：「你們各人都要佩上刀！」各人就都佩上刀，大衛也佩上刀。⋯⋯
（因為大衛說）：「我在曠野為那人看守他一切所有的，以致他未失去任何一樣東西，實在是徒然了！他竟然向我以惡報善。凡屬拿八的男丁，我若留一個到明日早晨，願神重重懲罰大衛！」（參考撒母耳記上25:10-13，21-22，和合本修訂版）
大衛首先的反應是生氣，並且在一怒之下，拔劍上馬，欲斬殺拿八家所有的男丁。他為甚麼這麼生氣？因為怒氣後面的重要思想：「他竟然向我以惡報善。」
後來亞捫王哈嫩大大羞辱大衛的使者，「哈嫩就抓住大衛的臣僕，把他們的鬍鬚剃去一半，又割斷他們下半截的袍子，露出下體，然後放了他們。」此後亞捫人看出大衛「憎惡他們」，就招兵買馬，兩方開戰。大衛派大將約押帶領精兵出征，打敗敵軍。（參考撒母耳記下10:1-11:1，和合本修訂版）
這裡再次看到大衛血性剛猛的一面。雖沒有直接陳述大衛在想甚麼，但間接從亞捫人的角度說出大衛的態度：「憎惡他們」。「憎惡」是非常強烈的情緒，從事件的記載和人之常情看，羞辱大衛的使者就是羞辱他。君王之怒，兵戈相向。
但這麼一個有血性的王，在逃避兒子押沙龍追殺時，卻任人蹬鼻子上臉地咒罵。撒母耳記下16章5至12節（和合本修訂版）說：
⋯⋯有一個人從那裡出來，是掃羅家族中基拉的兒子，名叫示每。他一面走一面咒罵，又向大衛王和王的眾臣僕扔石頭⋯⋯。示每這樣咒罵說：「你這好流人血的，你這無賴，滾吧！滾吧！你流了掃羅全家的血，接續他作王，耶和華把這罪歸在你身上。耶和華將這國交在你兒子押沙龍的手中。看哪，你咎由自取，因為你是好流人血的人。」
這時候，大衛隊伍中有人看不下去了：
洗魯雅的兒子亞比篩對王說：「這死狗為何咒罵我主我王呢？讓我過去，割下他的頭來。」王說：「洗魯雅的兒子，我與你們有何相干呢？他這樣咒罵是因耶和華吩咐他：『你要咒罵大衛。』如此，誰敢說：『你為甚麼這樣做呢？』」大衛又對亞比篩和眾臣僕說： 「看哪，我親生的兒子尚且尋索我的性命，何況現在這便雅憫人呢？由他咒罵吧！因為這是耶和華吩咐他的。或者耶和華見我遭難，因我今日被這人咒罵而向我施恩。」
大衛可以輕易殺掉示每，為甚麼會「由他咒罵」？因為他腦海裡有個念頭：這是出自神，「或者耶和華見我遭難，因我今日被這人咒罵而向我施恩。」於是他不像以前被得罪時便拔刀相向，而是隱忍下來，聽之任之。
從以上幾個例子可以看出，怒氣不是不可控，而是要不要控；情緒的產生不是由外界的事情直接導致，而是由如何看待外面的事而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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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聖經教師做見證說，她在家裡對孩子發脾氣，這時門鈴響了，從窗戶一看是教會的長老。她打開門，笑臉相迎。為甚麼她可以轉瞬間控制了自己的脾氣？因為她決定要控制，腦海裡有個思想：我不能帶著怒氣見長老。
感謝這位聖經教師的誠實。其實我們每一個人都一樣，情緒來了不是不能控制，而是要控制有方——既然情緒來自我們對事情的看法，那麼情緒管理的關鍵，就在於管理情緒後面的思想，管理我們對事情的看法。
就以大衛與拿八的事說。大衛策馬去復仇時，拿八的妻子亞比該聽聞，立刻行動，帶著豐厚的禮物迎上大衛，伏地叩拜，謙卑而識大體地勸說：「我主啊⋯⋯求你容婢女向你進言⋯⋯耶和華必為我主建立堅固的家，⋯⋯並且在你平生的日子查不出有甚麼過來。⋯⋯我主現在若不親手報仇流無辜人的血，到了耶和華照所應許你的話賜福與你，立你作以色列的王，那時我主必不致心裡不安，覺得良心有虧。」
亞比該的話語，讓大衛的思想從聚焦在拿八的傲慢言行，轉向神對自己的人生命定。於是在想法轉換之間（轉念之間），盛怒降溫，殺氣消弭，對亞比該說：「耶和華——以色列的神是應當稱頌的，因為祂今日派妳來迎接我。妳和妳的見識也配得稱讚，因為妳今日攔阻我親手報仇、流人的血。」（參考撒母耳記上25:14-33）
如何轉念
從上面大衛對待拿八的例子可以看出，他得以在盛怒中轉念，是因為聽到溫婉而智慧的勸說，這樣的勸說幫助他達成積極的轉念。我們平時遇到事情也會被勸說，可惜不是每種勸說都富有智慧，幫助人往建設性方向轉念；有時可能反而火上澆油，讓事態更糟。所以遇到事情聽誰勸說很重要。
對大衛而言，管理自己的思想和念頭，最主要的方式還是聽神的勸戒。他的一生都習慣轉向神：「神啊，求祢鑒察我，知道我的心思，試煉我，知道我的意念，看在我裡面有甚麼惡行沒有，引導我走永生的道路。」（詩篇139:23-24）
大衛這種轉向神來管理心思意念，從而管理情緒的習慣，讓他在一生的戎馬生涯中受益匪淺，可以臨危不亂。例如上面提到他被兒子押沙龍追殺時，能任憑示每辱罵，不僅在後面是對神恩典的渴望，更深層的思想還可以從他當時寫的詩篇3章1至6節（和合本修訂版）看出：耶和華啊，我的敵人何其增多！許多人起來攻擊我。許多人議論我：「他得不到神的幫助。」但祢——耶和華是我四圍的盾牌，是我的榮耀，又是令我抬起頭來的。我用我的聲音求告耶和華，祂就從祂的聖山上應允我。我躺下，我睡覺，我醒來，耶和華都保佑我，雖有成萬的百姓周圍攻擊我，我也不懼怕。
依靠神來管理思想的方向，也讓他在極其困難的情況下能發揮出傑出的領導力來。例如撒母耳記上30章3至6節記載：
第三日，大衛和跟隨他的人到了洗革拉。亞瑪力人已經侵奪南地，攻破洗革拉，用火焚燒，擄了城內的婦女和其中的大小人口，卻沒有殺一個，都帶著走了。大衛和跟隨他的人到了那城，不料，城已燒毀，他們的妻子兒女都被擄去了。大衛和跟隨他的人就放聲大哭，直哭得沒有氣力。大衛的兩個妻——耶斯列人亞希暖和作過拿八妻的迦密人亞比該，也被擄去了。大衛甚是焦急，因眾人為自己的兒女苦惱，說：「要用石頭打死他。」大衛卻倚靠耶和華——他的上帝，心裡堅固。
在這裡，大衛不僅與跟隨他的人一樣，丟了親人和財物，而且一樣悲痛，「直哭得沒有氣力」。不一樣的是，其他人可以遷怒於他，在強烈的情緒中要用石頭打死他；而他作為領袖，悲痛之外，「甚是焦急」，還需要想辦法扭轉局面。
這時，他如何在悲痛和焦急中站得穩呢？聖經只用了一句話：「大衛卻倚靠耶和華——他的上帝，心裡堅固。」
他如何得到堅固？念頭如何轉向？詩篇再次提供大衛面對危難時的思想：我呼求的日子，祢就應允我，鼓勵我，使我心裡有能力。⋯⋯我雖行在患難中，祢必將我救活；我的仇敵發怒，祢必伸手抵擋他們；祢的右手也必救我。耶和華必成全關乎我的事；耶和華啊，祢的慈愛永遠長存！（參考詩篇138:3-8）
詩句表明了大衛在危難中的所思所想，往往是圍繞神來進行。換句話說，大衛通過信靠神來有效管理自己如何想，從而有效管理自己的情緒。因此他可以在令人絕望的環境中，雖然有極其強烈的情緒，還是不會被情緒控制。
回到上例由亞瑪力擄掠所造成的危機中，大衛由於心裡得到堅固，重新獲得力量，便開始有能力來採取行動：大衛求問耶和華說：「我追趕敵軍，追得上追不上呢？」耶和華說：「你可以追，必追得上，都救得回來。」於是，大衛和跟隨他的六百人來到比梭溪；有不能前去的就留在那裡。⋯⋯亞瑪力人所擄去的財物，大衛全都奪回，並救回他的兩個妻來。凡亞瑪力人所擄去的，無論大小、兒女、財物，大衛都奪回來，沒有失落一個。（參考撒母耳記上30:8-9, 18-19）
從這個例子可以看到大衛管理強烈情緒的步驟：
1. 在不傷害別人的情況下，讓情緒得到表達：「直哭得沒有氣力。」
2. 到神面前禱告，讓自己的思想轉向正面來面對現狀，而不是像跟隨者一樣抱怨和遷怒。因此情緒也從絕望、傷心，變成富有希望和堅毅。
3. 依靠神，採取行動，扭轉局面。
▲ 在強烈情緒中向神禱告，將思想轉為正向，轉念之間，天地寬闊。
對我們的啟發
任何人都會有挑戰，都會有情緒。有情緒是正常的，卻需要避免情緒氾濫，如遷怒、長時間沉浸在情緒中等等。如果說情緒是水，情緒後面的思想就是河道。合宜的河道可以規範河水，健康合宜的思想可以規範情緒。當事情發生的時候，注意自己怎麼想，一念之間，情緒就可以轉向，天地變寬。
聖經說：「凡是真實的、可敬的、公義的、清潔的、可愛的、有美名的，若有甚麼德行，若有甚麼稱讚，這些事你們都要思念。」（參考腓立比書4:8）這中間有極大的智慧，不僅提供了未雨綢繆的上游情緒管理思想原則，也為中游和下游的情緒管理提供了思想應有的方向。
要擁有情緒的健康，願我們都注意自己在想甚麼，因為對人而言，「他心怎麼思量，他為人就是怎樣。」（參考箴言23:7）
李文屏，教練培訓師及國際教練聯盟認證職業教練（PCC），美國西方神學院認證高級生命教練（ACTC），美國基督徒諮詢師協會會員，退修會及文化營講員，書籍及雜誌專欄作者。生命教練網站：www.betterlivingcoach.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