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住生命,「守」護家
【實例篇1】
比地震更可怕的「災情」
2008年5月末,四川汶川大地震之後,許多志願者跨越重山峻嶺陸續進入賑災現場,其中包括陳老師的團隊。在幫助和陪伴災民度過最初幾年的艱難之後,她發現自己面對另一個比地震更可怕的「災情」:漫山遍野都是長期與父母分離的「留守兒童」。
這些生活在青山綠水間的孩子,本應擁有比城市兒童更淨亮的天空,如今卻如遷徙途中落下的候鳥一般,被困在荒寂的山地,眼巴巴盼著父母歸來,心中淤積著無處投放的思念,密稠的孤獨如揮不走的霧霾,擋住了通往未來的視線。
根據2014年中國青少年研究中心「全國農村留守兒童狀況調查」顯示:51.7%的留守兒童父母都外出打工,40.2%的父親外出,8.1%的母親外出,近半數父(49.6%)母(42.2%)在孩子六歲之前就離家打工。
在六千多萬留守兒童中,46.5%留守時長超過兩年,32%超過五年。49.2%的留守兒童在過去一年發生過意外,18.6%的少女性侵案發生在留守家庭。
當下中國最容易受傷害的人
留守兒童的父母為了生計遠走他鄉,無法將孩子帶在身邊,但又無法離開工作。在這種「帶不出」和「回不去」的矛盾中,留守兒童只能忍受骨肉分離的殘酷事實,成為制度性孤兒,身心靈經歷極大的考驗。令人鼻酸的留守兒童故事,不勝枚舉:
實例一:廣東惠州博羅的林就萬夫婦長年在深圳打工。七年之內,大女兒林文婷因蠟燭引燃大火燒成雙腳殘疾;小女兒林文思在提開水時被嚴重燙傷;二女兒林文容六歲在家用柴火燒水時引起大火嚴重燒傷,臉跟胸連在一起,眼睛因拉扯而閉合不上,雙手雙腳畸形嚴重,被人稱為「鬼孩」,四年沒有出過家門一步,更沒上過一天學。
實例二:十三歲女孩小敏的父母十年前離家打工,一天,當小敏撞倒三歲的玩伴琪琪後,做了一個最極端的選擇:抱起琪琪,扔進糞池中。小敏隨酗酒的祖父和多病的祖母長大,那一刻,習慣了自己面對問題的小敏,無法面對自己的恐懼,無法逃走,便選擇掩蓋。
這是留守兒童的悲慘世界。他們的生存狀況,一次一次以殘忍的面目出現在公眾面前。早在2006年的《中國青年報》上,留守兒童就被稱為「當下中國最容易受傷害的人」。
愛能成為能夠療傷的癒合劑
「留守兒童和他們的家庭,何等大的需要!但願凡有愛的心,都不畏懼與悲慘世界貼近。成為能夠療傷的癒合劑!」地震之後被留守兒童境況牽動的陳老師,如此發出呼籲。她積極鼓勵更多人關懷留守兒童,讓自己變為愛的使者。
的確,留守兒童引發的各種揪心問題,已經引起一些充滿愛心的機構和個人付出行動,切實地幫助這些孩子。兩年前返回家鄉服事當地留守兒童的王弟兄便是其中一位。他說:「這是從神而來的呼召。」起初,王弟兄在自己家中開設了一個留守兒童託管班,透過學習輔導和陪伴關懷,把愛帶給身邊的孩子們。一段時間後,王弟兄跟當地大學的學生志願者們合作,兩週一次進入孩子們的學校,透過教導英語和素質拓展活動來服事他們。
近年來,愈來愈多機構提供服務留守兒童的項目,內容豐富多彩,有營會、嘉年會、入戶探訪、社區活動等。「孩子是未來的希望,值得你我付上熱情,付上愛。」這是志願者們的共同心聲,他們接觸到許多留守兒童,每一個孩子都有不同的性格、背景,都有自己的故事,也有一個明顯的共同需要:感受愛,表達愛。
在一次夏令營中,孩子們接到一份特殊作業:「給我五分鐘」,要求孩子們每天用五分鐘向身邊和遠方的親人,用言語表達鼓勵和讚賞。開始還都覺得難為情,但在幾個人的帶動下,所有孩子都參與了進來,還挑戰更高的難度:「用手機打電話給遠方的親人,不但說好話,還要唱好歌。」電話一個接一個撥通後,孩子們大合唱的聲音通過手機傳到遙遠的地方,電話的那一端,只聽到一聲聲驚訝、感動甚至哽咽的回應:「謝謝!謝謝!」孩子們在夏令營裡學會了表達愛,是因為他們在志願者的身上先感受到了愛。
▲王弟兄為家鄉留守兒童所開辦的英語輔導班。
霧霾之上的陽光
孩子們的心何等需要愛的滋潤,一點點的關懷就讓他們倍感親情的溫暖。他們的父母大多在北京、上海、廣州、深圳等發達地區打工,一年回來一次,對父母的印象是如此模糊,志願者老師儼然已經填不了孩子們心靈的空缺。
泰戈爾在一首詩中寫道:「我不記得我的母親,每當我從臥室的窗裡外望悠遠的藍天,我覺得我母親凝注在我臉上的眼光,佈滿了整個天空。」
願我們的夢想,也讓每一個孩子們抬起頭時,可以透過濃密的霧霾,感覺到天父不變的慈愛目光定睛在他們身上,聽見天父溫柔恩慈的聲音對他們輕語:「我總不撇下你,也總不丟棄你。」(希伯來書13:5)
作者小檔案
曉秋,自2005年始涉足文字事奉領域,從事基督教圖書、雜誌編輯、翻譯工作至今。現任一文字工作室主任及一家雜誌主編。
趙靜,在一雜誌社事奉,自由寫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