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期
神国知行Kingdom Knowledge & Practice

黑暗大陆上萤光闪闪

爱滋魔掌扩张

根據聯合國愛滋病組織(UNAIDS)報告,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非洲愛滋病疫情發展至2007年,已有1500萬人死亡。這個僅有世界人口百分之十的地區,2007年的新增病例近乎200萬人,使得感染HIV病毒者高達2200萬人,1 患病比例高達全世界三分之二。2

2200万是多少?相当于全台湾的人口,亦将近整个纽约州加上邻近康乃迪克州的人口。这不单是个数字,还代表生命。至目前为止仍无法治愈的爱滋病,将使这2200万人在痛苦中离世。

「黑色非洲」不仅饱受战争摧残,贫穷与疾病亦肆虐侵袭幸存者,原指当地人民肤色的称谓,似乎也成了这片大地黝黯历史的诠释。

1980年代初,自醫學界首次指認愛滋病癥,魔掌迅速伸展。1990至1993短短三年間,非洲感染HIV病毒者增加近一倍,愛滋病例由65萬增至170萬。3 位於非洲中南部的辛巴威(Zimbabwe)與史瓦濟蘭(Swaziland),HIV盛行率於2002及2006兩年都曾達26%。4

健康的人類免疫系統足以抵擋日常生活中接觸的細菌、病毒、霉菌和寄生蟲。然而免疫系統一旦遭HIV戕害,病患將出現發熱、疲勞、消瘦、腹瀉等癥狀,並引發腫瘤、肺炎、結核等疾病。5

病毒傳播可透過血液、精液、陰道分泌液,以及乳汁,甚至經由胎盤傳染給胎兒。6

黑暗渗透深广

然而爱滋病不但毁坏人们的健康和生命,更夺取整个国家,甚至非洲大陆的经济社会资源。

許多國家必須挪出有限的醫院床位給愛滋病患,動用原本不足的醫療人員來分發抗反轉錄病毒藥物(antiretroviral treatment)。7

從出現病癥到死亡的存活時間中間值是9.2個月。8 期間患者失去工作能力,家庭收入隨之減少;家人往往節衣縮食、用罄積蓄,只為求得藥物減輕患者痛苦。如此家庭經濟由拮据至枯竭,生活陷入極度困乏。

以食物短缺的馬拉威(Malawi)為例,愛滋減少農業勞力達14%,使農產量減少。深受愛滋影響的其他非洲國家也因為人力減少,使得此地勞工昂貴,不利於企業投資,威脅經濟發展的基礎。9

當雙親感染病毒,孩子便需要承擔養家及照顧的責任。父母死後,愛滋孤兒不是由親人撫養,便是成為一家之主。這些被迫提早長大、無法享有童年的孩子,只能接受幾年的教育,10 得不到其他謀生技能,脫離不了貧苦。他們也可能感染HIV而不自知,成家後將病毒再傳給配偶與孩子,繼續惡性循環。

亲手触摸爱滋

李道宏牧师五年前第一次前往卢旺达(Rwanda,另译卢安达),亲眼见识爱滋病魔留下的爪痕。

听说离村落两、三小时车程的天主教医院有关怀临终爱滋病患的部门,身兼麻醉与疼痛专科的道宏医生便定意拜访。

修女带头走向一间独立小屋,推门踏入的瞬间,他吸进气味之强烈记忆,至今仿佛仍残留肺腑之间。

「那是死亡的气味。」

幽暗的房内整齐地排着床铺,病患在褥垫上或坐或卧,「皮包骨」的形容转变为惨不忍睹的真实景象。苍蝇嗅出腐败血肉,嗡嗡旋舞,是整个画面惟一的动态。

修女上前一一问候病患,或拍拍肩膀,或轻抚手背,或温柔拥抱。

「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么亲近他们?」

当道宏还在纳闷时,看到一个人眼皮微微撑开,手指稍稍挪动。修女贴近他的唇边聆听低语,然后转身传述:

「他问你是否能抱抱他。」

房内的光线显不出道宏凝滞的表情,也照不进他搅动的内心,与病患相隔的两呎,毋宁是海角天涯。空气何时变得如此沉重,道宏必须竭尽全身之力,才举得起一只手,落在那人肩上。

▲美国凤城华人基督教会在卢旺达为这村庄盖了一座学校。

行在黑暗土地

美国亚利桑那州凤凰城华人基督教会透过「饥饿有食」(Food for the Hungry,www.fh.org)机构,认领卢旺达的这个村庄,每年短宣队停留两周,与一个韩国教会合资兴建学校,并举办义诊。弟兄姊妹藉由这个机构助养村庄孩子,以每个月32美元的资助,便能让这些孩子有衣有食,且有机会接受教育。

道宏仍记得幼时主日学里听见李文斯顿(David Livingstone, 1813-1873)在非洲医疗宣教的故事。如今他也为村民义诊,做最基本的健康检查,给予不需处方的药物,治疗轻微的病痛。

▲美国凤城华人基督教会在所认领村庄的教会里,举办暑期圣经学校。

因为走不到最近的天主教医院,村民患了盲肠炎或孕妇难产,也无法得到医疗处置,只能任凭生命丧失。道宏非常心痛,又苦于自己做不了什么。


放眼望去,战争留下破碎的家庭,没有洁净的饮用水,粮食稀少。疾病仿佛苍蝇盘旋身边,极其恼人却挥之不散,只能学着与之共存。

这样的情况若能靠政策、外援改善,或许这片土地还可看见希望。但是只消一场战争、一次种族屠杀,即可抹煞所有努力与进步。

从卢旺达回到安适熟悉的环境,道宏心中充塞疑问。

「难道是神咒诅非洲?难道神不爱非洲人?为什么神如此不公平?」

诚然,这些问题无法立时找到解答,他并未就此罢休,反而开始以文字记述、发表在非洲的所见所闻,结识长驻非洲的华人宣教士,并在能力范围内支持他们的事工。甚至把握时机推动前来非洲开会的华人宣教机构,安排探访贫民区,搂抱、安慰这些孤儿寡妇。他相信惟有亲自踩在非洲土地,直接与人民肢体接触,才能真切认识、体会斯土斯民的脉动。

他回忆一次在村庄结束诊疗,接送的车子还需要几个小时才来,便起意步行回落脚的修道院。短短几十分钟的路程,道宏发现自己是惟一有鞋穿、裤头系皮带的人。但是衣着非但没带来安全感,反倒突显他与众不同。沿途三两村民散聚,或斜眼瞧他,或嘲笑戏谑。

全身神经紧绷,道宏走在充满敌意的氛围中,第一次领悟使徒约翰所说,「道成了肉身,住在我们中间」。

▲教导苏丹难民营的小学生基本的医疗常识。

教会能做什么

近年來南加州馬鞍峰教會(Saddleback Church)在華理克牧師(Dr. Rick Warren)帶領下,歸納出以教會(CHURCH)為本位,關懷愛滋病患的六個方法:11

*关心安慰患者        Care for and comfort the sick
*提供检查辅导        Handle testing and counseling
*发动义工力量        Unleash a force of volunteers
*重整教会声誉        Remove the stigma
*倡导健康生活        Champion healthy behavior
*供应营养医药        Help with nutrition and medications

2005年,马鞍峰教会得到卢旺达总统卡加梅(Paul Kagame)支持,愿意建立第一个「标竿国家」(Purpose Driven Country)。因此集中资源于几个村落,企图为这个饱经腥风血雨的地域,带来一点改变。

对于人力、财力雄厚的马鞍峰教会,如此大手笔的事工计画或许可行;中型教会亦可投注几万美元宣教基金建立学校。至于小型教会,甚至基督徒个人微薄的力量,能为这片广袤的黑色大地做些什么?能为世代苟延残喘的贫苦生活带来什么改变?能与袭卷非洲大陆的爱滋海啸相互抗衡吗?就算能做什么,又有什么成效?

「救一个是一个。」这是道宏最终的领悟,就算只能到达一个村庄,就算只能助养一位孩童,这工作也要继续做下去。

前往非洲时,行囊里装满日常药物、卫生用品、书籍衣物,并非希求改善当地人民的生活品质,而是凭借物资来表达爱与关怀。到达之后与当地人民同吃同住,透过诚挚的言语、有力的拥抱、温柔的眼神,做好福音的使者。

或许那些原本生活于绝望中的人们,可以因此领会:在神眼中,无论肤色文化,无论贫病富强,无论过去未来,每一个生命都宝贝,每一条灵魂都具永恒价值。

▲李道宏牧师为女儿转交一只豆娃娃给她助养的非洲女孩克莱蕊西(Clarisee)。

暗夜里爱光莹莹

非洲的夜色黯沉浓重,没有路灯、霓虹灯、日光灯的黑幕笼罩这片土地,其上的人民宛若沉陷邃密幽洞中,看不见、摸不着—光。

真的看不见、摸不着?

不,当你真正在这暗夜大地上驻足片晌,眼睛适应了环境,其实可以发现:天上繁星熠熠,周遭萤光闪闪。诚然微弱不足以照明,却能让身处黑暗的人,看得见、摸得着─光。

道宏的女儿也助养一名非洲女童,他还因此写过一篇文章《我的非洲孙女》,刊登于《中信杂志》。数月后杂志编辑转来一封信,提到某位读者在纽约长岛因杀人罪服刑。信上说他一生没有做过什么助人的事,读了道宏的文章备受感动。决定省下抽烟的钱,并汇集狱中其他兄弟的力量,凑了32美元,也要助养一名非洲儿童。

道宏将这笔钱和这位读者的意愿转达「饥饿有食」,机构为他安排的那位卢旺达女孩,其父竟然也曾在种族冲突中杀人。

两个过去都沾染血腥暴力的陌生人,如今却由一篇文章的牵引而有了联结。是圣灵激发的善行,在他们彼此的生命中,在不同大地的人心中,燃起莹莹爱光。

(感谢李道宏牧师提供本文图片)


1.www.unaids.org/en/CountryResponses/Regions/SubSaharanAfrica.asp
2. www.avert.org/aidsimpact.htm
3. www.avert.org/africa-aids-timelin.htm
4. 同注1。
5. http://zh.wikipedia.org/wiki/%E8%89%BE%E6%BB%8B%E7%97%85
6.8. 同注5。
7.9.10. 同注2。
11. 《勇敢的降服》,华凯怡(Dangerous Surrender, by Kay Warren),使者出版,2009。

非洲妇女难以言喻的苦情AIDS

  生理的結構上女子比男子更易感染愛滋。聯合國愛滋病組織(UNAIDS)2005年的報告,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非洲,婦女罹患愛滋的比率,至少是男子的1.3倍。於15至24歲這個年齡層更高達3倍。1 2008年的報告,史瓦濟蘭的孕婦42%感染愛滋。2
在非洲,结婚的妻子若拒绝和丈夫同房,即使是丈夫已有爱滋又不戴保险套,依照当地文化,丈夫有权狠打并逐她出家门。
感染的女性虽然无辜,却被贴上杂交的标签,遭受到比男性更残酷的待遇─殴打、解雇、逐出家门、侮蔑、不见容于社区,甚至被杀。由于恐惧暴力、耻辱和摒弃,妇女往往逃避筛检测试以致耽误治疗。
  愛滋母親若沒有接受治療,大概20-30%的嬰兒也會染上病毒。反之。若母親接受抗病毒藥物治療,寶寶被感染的危險性會減少70%,當母體的病毒量降至1,000以下,嬰兒的感染機率會降至1-2%。3 非洲感染愛滋的婦女想擁有健康的嬰兒已不是夢,況且懷孕並不會危害愛滋女性,只要接受篩檢測試與藥物治療便曙光在望。

参考资料

1. Pregnant Women Living with HIV/AIDS: Protecting Human Rights in Programs to Prevent Mother-to-Child Transmission of HIV.
http://reproductiverights.org/sites/default/files/documents/pub_bp_HIV.pdf

2. http://www.guardian.co.uk/world/2009/feb/20/swaziland-hiv-pregnant

3. 蔡春美及露德协会工作团队,《粉红新知》妇女手册,2007.
http://issuu.com/taiwan.lourdes/docs/____-96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