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ughter of kerala
聖多馬的後代
受訪者/莉莉娜‧威爾森‧約翰(Nileena Wilson John)
Interview/Liao Meihui
▲多馬跨越理性的障礙後,稱耶穌為「我的主,我的神!」,他是惟一在羅馬帝國領域之外傳福音的使徒,至終於印度殉道。(圖片來源:www.trinityiconographers.org/?page_id=8)
人到底是怎麼成為基督徒的?
是在某個時候、某個地方,按著神的命定,與祂瞬間相遇的嗎?印度,我一生摯愛的母國,今天有兩千萬以上的基督徒,他們最早又是如何與神相遇,開始信靠耶穌的?我想,一定是有人不惜千里跋涉,好似豐沛的秋水一波又一波湧來,只為了把福音傳開……
追溯源頭,真是個古老的傳奇。原來是多馬(Thomas)傳的福音!他是耶穌的十二門徒之一,曾看見死裡復活的基督,聽見祂親自教誨:「不要疑惑,總要信!」之後,儘管信的比別人慢,然而一旦確定了,就奉獻一生,堅信到底。大約在西元52年,耶穌升天以後,多馬一路將自己的生命小舟往前推送,到了我的故鄉喀拉拉(Kerala)上岸,打開了印度的福音大門!
印度基督徒的根
你問我︰「從什麼時候成為基督徒的?」我出生就受洗了。在我的家鄉,從來沒有人會這樣問,因為我們整村老少、整幫親戚都是基督徒。從小我就知道,家族歷世歷代都是基督徒,最遠甚至可以追溯到第一世紀─我們就是所謂「聖多馬信徒」的後代。
喀拉拉省位於印度西南沿海,土地面積相當於臺灣,總人口約三千萬,其中基督徒有六百多萬人,搭飛機到印度第一大城孟買約需三小時。著名的商港科欽(Cochin)離我的家鄉只有一小時車程。
我所隸屬的宗派是印度東正教(Indian Orthodox Church),既不屬於羅馬天主教派,也不是馬丁路德改革後的新教。我們遵從聖經的教導,是當今最古老的基督教團體之一。公元第二世紀,敘利亞的猶太基督徒東來喀拉拉堅固我們的教會,我們又稱敘利亞基督徒(Syrian Christian)。我的教會約有五百名會眾,仍保留著相傳由使徒雅各所設立、世上最古老的敬拜禮儀。
儘管在多馬之後,各宗各派的宣教士接踵而來,對現今印度的歸主產生突破性的影響。但我相信,沒有人會反對「喀拉拉是印度基督徒發源地」的說法。
種姓制度難消弭
你好奇:「印度的『種姓制度』還存在嗎?」這是頗敏感的話題,就好比你去問一位美國人,「種族歧視」今天在美國社會還存在嗎?
依據官方的說法,自1947年印度獨立以後,「種姓制度」就已廢除了。但若在街上隨意找個印度人來問問,他都會告訴你,種姓在印度並沒有任何消失的跡象,它是承接了幾千年來傳統與文化交織的愛恨情仇,很難拔除。種姓就好像膚色,一出生就已註定,你沒法改變,也無權選擇。
在我們的教會中,我感受不到階級上下之分,大家一律平等,追隨的是同一位主。從小到大,在我就讀的基督教學校中,有印度教徒、穆斯林和基督徒(包括天主教徒)的學生,大家都和平相處。學生有貴族也有平民,我們不會當面問彼此的種姓,那是失禮的事。其實不必問,大家都心知肚明。
至於社交對象,通常會找相同的階級和宗教背景。一般而言,印度教徒不會找基督徒結婚,基督徒也不太可能和非基督徒論及婚嫁。我的父母是教師,外子的父親是祭司(priest),這婚事是父母安排的,我和外子在婚前只見過三次面。目前在印度,80%婚姻仍靠父母安排,離婚率小於1%,是世界最低。
▲1995年25歲的莉莉娜與夫婿Wilson John結婚。喀拉拉基督徒以聖經的名字為姓氏,結婚前莉莉娜姓亞伯拉罕(Abraham)。
保守激進一家親
我這一生中,影響我靈命成長最重要的兩個女人:一位是保守的祖母,另一位是小我十歲、激進的堂妹。
印象中,祖母永遠只穿一件最樸素的白色棉質紗麗(Sari)。大約在我十歲左右,祖母教導我要天天進入密室禱告。祖母過世前三年,每天都為我未來的婚姻禱告。記憶中,她常對我耳提面命:要過聖潔生活,要有良好的德行並且凡事謝恩。
堂妹和我一樣,從小在傳統基督徒家庭長大。當她到孟買上大學,有機會接觸不同的宗派教會,尤其是聽過幾次來自美國的喬伊斯‧邁爾牧師(Joyce Meyer)在印度舉行的佈道會。堂妹漸漸脫胎換骨,從一個我所熟悉的柔弱小女子,蛻變成剛強的勇敢傳道人。她放棄個人事業,全然被神使用,那愛主的心志和傳福音的熱忱深深感動了我。堂妹最迫切的禱告是印度的傳統教會能夠經歷靈命的大復興與合一。
▲2000年莉莉娜(右前二)帶著八個月大的女兒妮奇塔(Nikita)回喀拉拉家鄉會堂受洗。
▲洗禮完畢後,莉莉娜手抱女兒和家人在會堂前合影。
跟隨先祖腳蹤行
1998年我隨先生移民來美,我們選擇和家鄉相同宗派的教會,在新澤西州中部有五所分會,向若歌大學租借場地,十多年來教會維持約有五十個家庭,均來自喀拉拉省,聚會時使用家鄉語言─馬拉亞拉姆語(Malayalam)。
禁食在我們的教會,是經常操練的屬靈紀律。「主日是一週之始,每週第一天的第一餐要從領聖餐開始。」這是我們從小到大遵守的操練,目的是要常常紀念主耶穌為我們在十字架上捨命,因此每週進入口中的第一樣食物一定是聖餐。祭司更於主日前一天的晚餐就開始禁食。
來美後,除了思念印度的家人,我也懷念家鄉教會的莊嚴和肅靜。從一、兩歲的孩子到七、八十歲的長輩,每個主日早晨男女老少收斂心神,莊重地魚貫進入會堂。整個儀式約莫兩個半小時,先敬拜頌讚一小時,講臺信息三十分鐘,接著又有饒富意義的禮儀一小時。孩童從小就學習規矩,敬重會堂為聖殿。懷抱幼兒的母親坐在最後排,若是幼兒吵鬧就暫時帶開。成人或兒童在聚會完畢後都要上主日學。
我剛來美國時,試著找尋合適的教會,有機會接觸不同的宗派,了解他們強調的重點也許不同,但基要真理是一致的。最後,我尊重外子和兩個女兒的意願,繼續留在印度東正教,因為這裡有我們的根。
回顧家鄉的教會,走過漫長的兩千年,仍有敬虔後代存留,真是蒙神親自保守。想起十五歲那年,我在高中退修會,發自內心接受耶穌作個人救主,靈命重生,不是為沿襲父母信仰而作基督徒。我雖知十字架的路是窄路,仍願效法歷代先祖跟隨主到底,要一生一世住在耶和華的殿中,瞻仰祂的榮美。我常幻想第一世紀,那宣告復活的耶穌為「我的主,我的神!」的多馬,渡過阿拉伯海,從喀拉拉上岸是怎樣的一個場景?是誰接待他?誰逼迫他?誰與他同工?……我以身為喀拉拉的女兒為榮,以承繼聖多馬播下信仰種子的後代為傲,願將一切的榮耀都歸於神。
Journalist profile
Liao Meihui has determined to be a reporter since she was a child. She is currently a special correspondent for the New South Wales "Hanxin Monthly". She has won the first prize for news reporting from the Independent Press Association in New York and has won several awards.